工人在搭建脚手架(10月19日摄)。图中下方显示,大佛脚趾有明显的破损。新华社记者 张超群 摄
10月25日,正在“体检”的乐山大佛腹部以下的脚手架搭设完毕,“体检”触达大佛胸腹部及头部等核心区域。
这尊有着1305年历史的世界现存最大的石刻佛像正在经历新世纪以来最大规模和最有科技感的“体检”。给大佛“体检”到底有多难?过程中又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细节?“体检”过程中又使用了哪些“科技利器”?
这次大佛“体检”全称为乐山大佛胸腹部开裂残损区域抢救性保护前期研究及勘测工作,从今年10月8日起一直持续到2019年2月4日春节前夕,“体检”采取上至下或上下交叉的方式逐步进行,随着工作推移,大佛本体将在11月中旬被全部遮蔽。
与人们到医院体检不同,巍然凭坐在岷江、青衣江和大渡河三江汇流处的乐山大佛通高71米,巨大的佛像开凿在红色山岩体上,与山相连,无法移动。现代著名诗人戈壁舟曾描写大佛为“山是一尊佛,佛是一座山,带领群山来,挺立大江边”。
石质文物保护至今仍是世界难题,石窟渗水被世界公认为石窟文物的“癌症”。乐山大佛常年暴露在自然环境下,受到风雨、植被等侵蚀,极易发生风化、渗水等病害,保护难度更大。据介绍,根据近年监测情况,乐山大佛本体出现风化渗水、胸腹部起鼓崩裂、危岩体发育等严重病害,危及大佛本体安全和游客游览安全。
给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做体检是一项难度非常大、科技含量非常高的系统工程。大佛“体检”项目负责人、中铁西北科学研究院文保中心副主任孙博说:“大佛‘体检’主要分为勘察和测绘两部分。为了在勘测过程中让文物少受甚至不受干扰,很多常规方法都不能用。人体检是人移动配合设备,而大佛‘体检’则需要设备配合大佛,而且设备精度达微米级,这对施工和技术要求是很高的。”
孙博介绍,仅搭建的勘测搭脚手架总重量就达45吨,脚手架钢管的总长度加起来达11700米。搭建与遮盖大佛全身的脚手架相当规模的普通工程仅需要15天就可以完成,而大佛面前的脚手架则需要40余天。
“你可能很难想象,工人们要搭建这么大规模的脚手架,而它却与大佛造像本体几乎没有直接的接触。”孙博说,“我们在大佛左右手部分别搭建了横跨手部的两个型钢承重平台,这两个平台承重受力后把力直接传导在地面和大佛两腿之间的赋存岩体。所有可能接触到大佛的钢管两端都包裹了防护柔性材料。”
记者看到,23位工人在有限的空间里灵活穿梭在钢架之间,仿佛在水中游弋的鱼儿。
乐山大佛自建成以来历经数次维修,仅新中国成立后就有9次。随着科技水平的提高,大佛的每一次‘体检’、修缮都是文物保护新科技的“演练”。
这次“体检”,科研人员专门为大佛研发了一项国家专利技术——荧光碳点示踪法。
岩体渗水是对大佛危害最大的问题之一。中铁西北科学研究院和安徽科技学院合作研发了荧光碳点示踪法。孙博介绍说:“我们不能去看它的内部结构,也不知道水是从哪儿来的,用这个方法可以将原子级别的碳元素打入大佛身后的岩体,荧光标记后的碳元素随着岩体中地下水浅表层运移,从后向前流出大佛身体。我们再用特殊光照就能检测到荧光标记出现在大佛身体的哪些部位,从而判断大佛体内渗水的路径,为后期维修如何布置渗流井的位置提供科学参考。”
大佛“体检”还用到了被称作激光灼烧仪的岩体“针灸”设备。这个从敦煌研究院借来的仪器在我国仅有一台,此前一直用于壁画颜料层的成分探测,是第一次在石质文物检测中应用。这台“针灸”仪可以发出20微米的激光束,最细仅为头发丝的十分之一。
与普通地质层勘测需要用电钻打出3到6厘米直径的钻孔相比,激光束仿佛针灸用的银针,在几乎无损的情况下扎入大佛体内,探测清楚大佛表面以下几厘米左右深度范围内的历代修复层和岩体内部的成分和结构。
这些“科技眼”不仅用到大佛内部结构探查,在大佛外部“体检”中也是满满的科技感。其中,工作人员已经用国内最先进的三维激光扫描仪对大佛全身进行了高精度扫描,数据精度达到毫米级。以此制作出的大佛三维成像里,科研人员不用登上脚手架,甚至远程就能清楚地看到大佛表面的每一处苔藓、裂隙和斑点。
经过千年的自然营力和人类活动,乐山大佛的佛体和周围的岩体受到不同程度的风化损坏,大佛变得“清瘦”了,大佛脚下莲花台上的雕饰纹也已经荡然无存。
在历朝历代对大佛的修缮中,大佛的容貌也发生了缓慢的变化。乐山大佛景区管委会石窟研究院负责人彭学艺此前曾参与过多次大佛维修保护。
大佛的修缮过程形象而言是一次次“涂脂抹粉”的过程,工人们用锤灰、水泥砂浆等材料重新覆盖在大佛肉色表面,仿佛是在“增肥”。彭学艺告诉记者,现在的大佛脸部至少有6层修复材料,每层的厚度达到5至10毫米,说明至今仅大佛脸部就至少经历了6次维修。而我们今天看到大佛的容貌是1972年至1975年修缮后的样子,至今基本未动。新华社记者 张超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