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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亚洲报道:陈刚!特朗普亚洲行和“新时代”中美博弈

2017-11-09 08:224350联合早报

美国总统特朗普的亚洲之旅,重点在于访问东亚的日本、韩国和中国以及东南亚的越南、菲律宾。由于特朗普一直没有清晰提出他的亚洲战略,这次访问亚洲五国被认为是特朗普对美国亚洲战略的重新定位。

虽然特朗普对其前任奥巴马总统所提出的重返亚洲战略一直持否定态度,但在亚洲崛起、朝核问题日趋紧张的地缘背景下,仍不得不强调亚洲的战略重要性。

这次亚洲之行的重头戏在于对中国的国事访问,这不仅因为中国是帮助美国解决朝核危机的重要因素,也因为和美国存在巨大的双边贸易和投资。特朗普如果希望解决美国严重的贸易赤字,必须依赖中国大幅增加进口美国的商品和服务。

特朗普这次访华的时机点选在中共十九大之后,他将有机会和新一届中共领导层进行广泛接触。中共总书记习近平在十九大上提出了“新时代”的概念,美中关系和博弈也有望在这次高层会晤之后走进一个新时代。

虽然中国方面很早就提出“新型大国关系”的概念来定位中美关系,旨在避免中美对抗和国际关系上所谓的“修昔底德陷阱”(即崛起的大国必然会挑战现有的霸权国),但美国在奥巴马重返亚洲战略的指引下,加强了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存在和安全同盟关系,并在经贸领域打造排除中国的跨太平洋合作伙伴关系协定(TPP),导致中美关系出现了相当程度的恶化。

一些中国周边的地缘热点问题如钓鱼岛争端、南中国海争端、韩国萨德导弹部署问题等不断升温,严重影响了中国与周边邻国的关系,但美国与这些亚洲国家的安全关系得以加强。为了应对这种周边外交上的被动局面,中国在习近平执政后主动提出了“一带一路”计划,希望改善和邻国的外交关系。由于美国起初对“一带一路”计划持怀疑态度,日本等美国在亚太的盟国在此问题上态度也不明朗。

特朗普上台后,提出美国国内优先的新思路,在亚太的军事和安全问题上有所收缩,并退出了经贸上的TPP。在这种情形下,亚太各盟国表达了一定的忧虑。此后,朝鲜当局不断进行核试验和发射导弹,严重威胁东亚地区的安全和稳定。一些国家希望美国能够在安全领域再次重返亚洲,确保集体安全,同时平衡中国日益增长的国际实力。

从特朗普这次精心挑选的访问国家名单来看,除了中国以外,其他四国近年来都和中国在一些外交问题上存在摩擦。日本和韩国在冷战时期就是美国在东亚遏制中国的重要盟友,今天仍有钓鱼岛、萨德导弹等问题纠缠其中;越南、菲律宾则一直是南中国海争端中的主要声索国,和中国不断爆出海事对抗。

然而,特朗普的新思路不允许美国过度卷入这些国家与中国的争端。相反,特朗普希望这些国家能够增强自身的安保力量,相对独立地应对外部挑战,而不是过度依赖美国的军事保护。

特朗普的这种战略思想,其实在共和党内部早有传统,尼克松(尼逊)总统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为了应对美国国力相对下降,就曾提出了减少美国军事开支、让亚洲盟国加强自我防卫的“尼克松主义”。

在当时美国提出“尼克松主义”的同时,他本人则秘密加强了和中国大陆的联系,美中关系从此走进新篇章。在当前形势下,同为共和党人的特朗普会否实施21世纪版本的“尼克松主义”,非常值得关注。

对中国而言,修复中美关系同样面临“窗口期”。观察家普遍认为,习近平的政治威信在中共十九大上进一步得到巩固,新一届人事安排也有助于习近平在第二任期内,推行他所设想的外交和内政蓝图。

从执政者的角度思考,习近平本人当然希望一个强势的大国外交,这是他推动将“一带一路”写进党章的重要出发点,但他并不希望中美两个大国之间出现严重对抗。对抗不仅不利于中国的长远国家利益,也会在短期影响中国进一步的改革开放以及中国和周边国家的关系。

从大国外交的历史来看,强势领导人既有可能奉行咄咄逼人的外交策略,也有可能克服国内利益集团的阻力,和其他大国达成重大妥协。这取决于这位领导人的世界观和对国家利益的界定。从特朗普和习近平之前友好地进行海湖庄园会晤来看,两位领导人进一步达成合作协议的可能性很大。

中美之间在新形势下有可能在以下几个方面推进合作。首先,中国很有可能进一步开放国内市场,增加对美国商品和服务的进口。这不仅可以平衡中美间贸易,有助于特朗普兑现竞选时对选民许下的承诺,而且也会刺激中国国内消费,推动中国经济转型。

从过往经验来看,每当中美关系出现裂痕,中方往往会采取大幅增加对美采购的方式加以修复,所以这种作法并非罕见。

其次,中美在朝鲜核问题上会加强合作与协调。自今年年初以来,中方不断加强对朝鲜的经济制裁,这种制裁有望在这次首脑会晤后进一步加强,从而迫使朝鲜在核问题上有所退步,重新回到谈判桌来。

此外,中美在投资、能源、环保、高科技、文化教育等领域也可能达成更多协议,中国在自贸区、金融领域的进一步开放,将会给更多的美国企业带来商机。双方也可能就中国的“一带一路”计划达成某种程度的谅解。

然而,这次会晤并不能够消除中美间长期存在的各种分歧,“新时代”背景下的中美关系还存在诸多变数。中国的大国愿景和美国希望维持唯一超级大国的战略思维是有冲突的,美国并不希望与一个平起平坐的中国长期打交道。而且中美之间存在严重的意识形态分歧,中共十九大强化了共产党对政治、经济、社会、军事等的全面控制,而这是美国两党都不愿看到的。

当中国在亚太的影响力不断扩大时,美国必须不断回应其亚太盟国要求美国加强同盟关系的呼声,而这将增加美国卷入这些国家与中国之间冲突的可能性。

中美关系的终极问题在于,领导人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改变两大国间存在的结构性矛盾?中美间互动将继续受到各种确定性因素和偶发性事件的影响。

作者是新加坡国立大学

东亚研究所助理所长,高级研究员

当中国在亚太的影响力不断扩大时,美国必须不断回应其亚太盟国要求美国加强同盟关系的呼声,而这将增加美国卷入这些国家与中国之间冲突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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